【宁天】天造一对（41）
·哨向，哨兵宁x向导天。
·写得慢且慢热，傻白而不甜。
·私设成山。
————————————————————
“那些伤害同伴的人全都去死好了......”
“去死......”
“......”
一双野兽的眼眸幽幽张开，眼白部分尽是血丝，看不到一点清明。在浓浓硝烟与尘埃中，那人依旧敏锐地嗅到了活人的气息。他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全部是血，伤口伸出甚至隐约能看到森森白骨，可他依旧手脚并用，艰难地向着气味的源头爬了过去。
他眼睛虽然睁着，眼前却是白茫茫一片，勉强能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轮廓，半天没有动弹，大概是失去了意识。
他拔出刀，刀尖都落在其中一个人的衣服上了，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一方面，暴虐的基因在叫嚣着，蛊惑他马上杀了这两人；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这两个人的气味隐隐让他有种熟悉感。
他的精神海中，之前被压制得只剩下星星点点的意识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在精神图景框定的牢笼中横冲直撞起来。精神上的冲撞反映在身体上，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从嗓子眼抠出了一声浑浊的，近似于悍兽呜咽的声音。“哐啷”一声，手中军刀掉落，却没落在人身上，而是被他甩到了旁边的地上。他伤得没那么重的那只手抱住了头，后脑勺向地上重重一磕。
半分钟后，他的呼吸平稳了下来，眼中红血丝渐褪，眸光虽然依旧暗淡，但总算有了点神采。
“这是......”他喃喃自语，之前发生的一切在脑中同时炸开，像是要把他的脑袋分裂成好多块一般。等他理清了思路，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心中苦笑：神游症真是要害死人。
这个浑身衣服破烂不堪，手脚血肉模糊的哨兵，正是之前神游症爆发，敌我不分地攻击萨姆依的犬冢牙。
之前的爆炸实在是太过惨烈了，更何况几位哨兵和向导在之前又被黑绝阴了一道，因此根本没有任何的自卫措施。其中失去意识，五感全开的犬冢牙是最惨烈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由，让他得以奇迹般地从神游症中暂时清醒过来。如果是，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萨姆依和水之国的哨兵躺的位置不算太安全，天花板上还有一大片摇摇欲坠，牙在心里大致地估量了一下，开始挪动水之国的那位哨兵。他自己尚且伤重成那样，还要挪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哪怕咬紧了牙关，豆大的汗还是一粒粒沿着凸起的青筋流了下来，有些落在伤处，痛得他几乎要背过气去。
费尽千辛万苦把两个人挪到了相对安全点的地方，他的一只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那种意识被剥离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木愣地看着天花板，试图把视线聚焦在某一处——然而并没有成功。一团氤氲白光在他手边闪烁，消失时多出了一只瘦小的白熊犬。
白熊犬呜咽一声，伸舌头舔了舔牙的伤口，牙勉强移过眼，看向它。
牙实在是太虚弱了，以至于连他的精神向导都变回了最初的模样：皱巴巴一小团，一只手就能抱得下，看着怪可怜的。
牙伸出手，放在赤丸的脑袋上，试图给自己的精神向导一点安慰：“赤丸乖，别怕。”不知道他在自己精神图景和赤丸沟通了什么，只见赤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耷拉着脑袋。但牙一直静静地看着它，最终它终于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牙眼中的景象又开始泛白光了，他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看了。
只有赤丸往外跑了，他们获救的希望才能再大上一分。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迪达拉你这个坑货！”黑土再醒来时，首先不管不顾地吼了一句，这才打量起周遭来。
原先宽敞的大厅已经变成了一地废墟，她、奥摩伊和卡鲁伊在一处，迪达拉和蝎在一处，再过去......
黑土吓了一跳，脱口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再一看，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已经全部断了。
勘九郎扶了把老腰，一副过度消耗的样子：“爆炸的时候，我们正好在楼上。”这栋楼也不知道是哪个三无建筑公司的豆腐渣工程，地板从中裂开，好巧不巧，又和黑土他们碰到了一起。
几人之中，蝎的情况最为糟糕。天花板塌下来的时候正好压在他身上，如今也是半个身子被压着。其他人情况稍好些，但也是一片惨淡。
黑土又忍不住想骂迪达拉了。
事实证明，在涉及某些话题的时候，迪达拉保持绝对固执，且不接受任何批评：“我怎么了？为自己喜欢的事业而死是一件多美妙的事你懂吗？”
懂个屁，要懂你自己懂去！黑土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憋屈得不行。
“让自己的哨兵跟着自己一起死也很美妙吗？”勘九郎冷冷开口，反唇相讥。
刚刚还膨胀成河豚的迪达拉瞬间泄了气，看了蝎一眼，更加垂头丧气了。
手鞠还没醒过来，勘九郎也无心逞口舌之快，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掏出一支针管和一管药剂，朝迪达拉那边抛过去。
“高机能营养针，好歹能让他好受点。”
迪达拉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下，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一天到晚想报仇吗？”
勘九郎冷笑，“就是因为想亲手报仇，所以才不能让你们死在这里。”
迪达拉还想再说些什么，听到蝎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哪里还顾得上勘九郎：“蝎哥，你怎么样了？”
蝎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半个身子被埋着，微微一动，浑身器官都牵扯着痛了起来。但他甚至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喃喃道：“小南......”
迪达拉和他是已结合哨向，瞬间明白了他意思：这次任务有问题。
依照小南的性格，每次指派任务都会尽可能详尽地说明需要注意的地方，如果提前有炸弹埋伏，她不可能不和两人事先申明。
为自己钟情的艺术而死是一件美好的事，但死的不明不白的，那就是蠢了。
“喂，”迪达拉单手按在肩部，脖子转过一点，问黑土：“你们之前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黑土莫名其妙：“哪来的女人，刚才就听到一个人说他叫黑绝。”
“......黑绝？”
一刻钟后，黑土终于从通讯仪中传过来的信息整合好说给了迪达拉，换来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前的战斗和爆炸引发的坍塌让他灰头土脸的，看不真切。
过了很久，迪达拉说：“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任务通知是小南姐发的，现在看来估计是假的。”
除了精神力和信息素以外，迪达拉几乎没有一个地方像是个“体贴内敛，能理解大部分人心中痛苦”的向导。他个性张扬，固执己见，除了极少数在意的人和事以外根本不考虑其他。这还是黑土头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难以用一两个简单的词来概括的表情。
“他还称赞过我的艺术。”现在看来，大抵不是发自内心的吧。
迪达拉被黑土看得有些毛了，又转了回去，只留下一个放荡不羁的后脑勺。
刚才怎么没发现这么疼呢......他心里嘀咕着，一边小心地按压着肩膀的伤，内心复杂。
迪达拉刚一消停，许久没有说话的勘九郎忽然出声：“赤砂之蝎，对吗？”
蝎没有办法转身，勘九郎却执拗地看着他的背影，视线锐利得仿佛能在他身上打出两个洞。
直到他听到蝎幽幽的声音：“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这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黑土只觉得这个名字略有耳熟，却始终想不起自己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勘九郎说：“千代婆婆走了。”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陡然柔和下来，但却依旧执拗地粘在蝎身上，好像希望能从那背部骨骼与肌肉的线条中看出些什么来，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蝎闷闷地回了个“哦”。
千代婆婆是无疾而终的。老人晚年沉迷装死，吓了勘九郎不知道多少次，那日勘九郎替她浇完花回来，还以为她又在开玩笑。竹制的躺椅还在吱呀呀摇着，朝着窗外的方向——据说当年蝎的父母就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之后再没能回来，之后蝎叛离风之国的时候，也是走的这个方向。
勘九郎对蝎说：“千代婆婆之前让我再碰上你的话，帮她带一句话。”
千代一生都奉献给了风之国，儿子儿媳也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唯一能称得上“污点”的就是蝎着叛逃出国的孙子。当初她早已避世不出，却还是因为听闻了蝎的消息而拖着老迈的身子再度出手。蝎想来，留给自己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老太婆当年可是冒着过度衰竭的风险也想把自己抓回去。可他还是想错了。
千代以前的确是愤怒过，自责过，也懊悔过：气蝎叛国，令他父母蒙羞，又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蝎，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儿子儿媳。但老了以后，尤其是大限将至了，想法又变了许多。
千代依旧不能理解蝎的选择，并且希望蝎早日被捕归案，但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她一直希望能将孙子带回“正路”，可如果她真的能够左右后辈的路的话，早就拿她那不值价的老命去换儿子儿媳的了。
“儿孙自有儿孙的路要走，我们这些半个身子在棺材里躺着的老家伙是拦不了的。只有一点，你帮我转告蝎。”
“没人支持也好，下场惨淡也罢，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希望你永远不后悔。”
这是她作为蝎的祖母，对自己的孙子送上的最后的祝福。
哪怕半个身子被钢筋水泥重重压着，蝎依旧保持着他的漠然。哪怕听勘九郎说完，他的神色依旧不变，只有迪达拉从连结那端隐隐感受到了些波澜。
儿孙......儿孙......她原来还把自己当她孙子吗......
蝎合上眼，平板无波地说：“明白了。”
又过了许久，勘九郎忽然听到蝎低声说：“谢谢你。”
勘九郎和蝎说话的这段期间，迪达拉难得一句话也没有插。四下重归沉默后，他忽然对勘九郎“喂”了一声：“你那个向导姐姐快掉到‘井’了里去了你没发现吗？”
勘九郎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鞠。
摔下来的时候他一直护着手鞠，没让她受什么伤，再加上他自己伤重得自顾不暇，还真没发现手鞠的异常。
迪达拉刚说完，一直昏迷的手鞠忽然咳了两声，吐出一小口血来。
勘九郎猛地将枪指向迪达拉，却见他脸色瞬间苍白了不少，连摆手都有气无力的。
“别瞪我，我不帮她那块精神活化了她撑不了多久的。”
共鸣炸弹针对人的精神层面，能挡下共鸣炸弹的人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但鲜少有人知道，只要控制得好，共鸣炸弹也是能成为救人的工具的。
这一手活化见效极快，但也耗费了迪达拉大量的精神。他缓了缓，嘟嘟囔囔地说：“你刚才对蝎哥说那些话的恩情我还清了。”
“所以，”他看向蝎，带着典型的迪达拉式的任性，又有些执拗地说：“你别谢他。”
勘九郎愣了愣，一句“谁要你们谢”卡在喉咙中，但看着手鞠缓和了不少的神色，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
————————————————————
TBC.
还是那句话，不管角色讨不讨喜，有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故事，可是既然我去写了，就得对他们负责呀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