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天造一对(42)

  ·哨向,哨兵宁x向导天。      


  ·写得慢且慢热,傻白而不甜。


  ·私设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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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和宁次是同时醒的。


  宁次把天天半个圈在怀里,手臂护住了她的颈椎和后脑——是一个类似于护犊的姿势。两个人紧紧贴着,周遭全是碎成一块块的砖石水泥。头顶上方两块板材叠成了三角状,没有直接他们活埋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爆炸发生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就连宁次自己都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扑住天天,用后背挡住瞬间喷发的强烈气流。


  他也没力气去思考这些了。


  他之前也从一场爆炸中死里逃生过,但那与这次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背上不疼,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好像整个后背已经不是他的了一样——尽管如此,他依旧能诡异地脑补出原本平整的皮肤被烤得褶皱的那种质感。


  就好像是路边烧烤摊上的烤猪皮、烤鸡皮一样。他忽然被自己这个非常具有天天风格的比喻惊到了。


  宁次没有和天天分享这个奇奇怪怪的脑洞: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烤猪皮或者烤鸡皮这种东西——哨兵过于敏感的嗅觉让他对油烟味十足的烧烤摊一直敬而远之。一切都是来自于他自己的想象。


  天天既不能动,也不敢动,只好小声问,湿热的气流晕出来,呼在宁次的脖颈上。


  “你在笑什么?”


  他回过神,有些疑惑:他在笑吗?


  天天简洁而干脆地嗯了一声。


  狭小不透光的空间里,她并不能看到宁次的神情。但要感知宁次的情绪,似乎并不需要用眼睛看,不需要用耳朵听,也不需要用到她作为向导特有的精神感知力。这背离了普世意义上的介质理论,但它真实存在。她就是知道,宁次此时真真切切地喜悦着——尽管她并不知晓缘由。


  宁次不想把自己那有些傻里傻气的想法告诉天天,但又不愿意骗她,于是认真思考起来。放在平时,他是不会,也没有这个时间去考虑这种事的。但他现在想得很认真,也很慢——伤眼处传来的裂痛感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大脑运转的速度。


  他同样用气声说:“就是觉得黑绝之前的话说错了。”


  黑绝说,人的本质就在于欲望,无穷的贪求带来了无尽的痛苦。能力与欲望的不对等注定了失败的必然,也因此,人这一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尽管黑绝的宗教观令人不敢苟同,但他说的其实并不是全无道理。要是放在十几年前,宁次说不定还会举双手赞成。可现在,宁次终于也能像当初的鸣人那样,拿出板上钉钉的事实,理直气壮地说“你错了”了。


  欲望的确会伴生痛苦,然而如果人的执念强烈到愿意为此付出生命,便已经从那日复一日的永恒轮回中获得了自己的意义。自然浩瀚如星海,人类渺小如芥子,可如果有一个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的意志,那他至少是微而不卑的。


  “更何况,我做到了。”他的语速已经放缓了许多,像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迟暮老人,可依旧执拗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了。


  他话说得有气无力又断断续续,但许是因为他们相拥的姿势,亦或是因为周遭一片漆黑,连带着这一小块区域内的时间流转也粘滞了起来,让他支离破碎的话有了几分缱绻和温柔。


  不需要多加解释,天天已经明白了宁次的意思。


  纵使个人如微尘,他还是凭着自己的力量保护了自己在意的人——算上白塔那次,这次是第二次。


  他像是在告诉天天,又像是和自己说,你看,我做到了。


  于是天天不明显地笑了。


  虽然宁次尽可能地护住了她的周身,灼热的气流还是让她的部分皮肤受到了烫伤,这使得她嘴角勾起的弧度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不明显。但没关系,正如她能够感受到宁次的情绪一般,她相信宁次也能感知到她的情绪。


  “宁次一直是能够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天才啊。”她食指微动,触到了他一丝柔软的头发。


  自从觉醒开始,天天就对哨向必须凑成一对这个不成文规矩深恶痛绝。哪怕她身边的向导优秀到足以独当一面,“向导就应该辅佐哨兵”这样的陈词滥调还是不绝如缕。直到现在,她才终于隐约摸到了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羁绊的外壳。


  连结能够将哨兵与向导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但也是一道锁链,将哨兵与向导的命运强硬地捆绑在了一起,从此他们将一损俱损,再无自由。


  但她甘之如饴。


  天天和宁次本就在地下一层,此刻也不知道上面堆了几米高。稀缺的氧气让她有点困倦,眼皮重重的搁下来,又强撑着睁开。在这样挣扎了许久,宁次忽然发现怀里的人没动静了。


  “......天天?”


  宁次心中一紧,也顾不得声音有沙哑难听,扯着嗓子接着喊她名字。


  他接连问了三遍,确认自己听到一声梦呓一般的回应,暗自松了口气。


  天天嘟囔了一声什么,听上去仍是半梦半醒。


  宁次忽然咳了两下,声音闷闷的,像是有什么堵在喉咙间一样,听着令人心惊。


  天天一下子清醒了。


  她看不到宁次的情况,又没办法动弹,只好问他:“你怎么样了?”


  宁次的声音瞬间恢复了沙哑虚弱,不过总算没有刚才那种堵塞了:“我还好。”说完,赶紧又补了一句:“别睡。”


  “嗯。”天天应了声,听着总算是清醒一些了。


  宁次却仍不敢放松,强撑起精神说道:“我之前说有事想和你说,你还记得吗?”


  天天没有忘记。


  之前本来是打算回去以后再提的,当然以宁次的性格,更大的可能是将之深埋在心底。但他现在提起来了,天天也很给面子,催他快说。


  “现在不说可能就再也就没机会了。”


  对于两个人凶多吉少的处境,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能够在这种绝境中如此坦荡地提及死亡的,其实并不多。日向宁次见多识广,结交的能人异士不在少数,能做到这一点还不显颓唐的,也只有一个天天。


  他当时其实是想和天天说那天和日向花火的事。


  在天天回避之后,兄妹俩其实有谈及到她。


  那时花火问宁次,为什么是天天。


  这话拿去问日向族人,大多会得到一个“叛逆少年不理解家族苦心,什么都要和家族对着干”的答案,若是正好问到极少部分了解内情的,也许能再深入一些,得到一个“两人精神适配度非常高”的结果。


  但花火想问的不是这些。


  她打小就知道宁次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而且随着时间的移转,这个天才不仅没有泯然众人间,反而愈发夺目惹眼,一点一点成长到了令家族需要戒备的程度。因此,哪怕清楚地明白这是个哨向适配度大过天的时代,她也执着地认为,宁次和天天在一起有着“不一般”的理由。


  宁次理解她的意思,但他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更准确地说,不是没有,而是没能。


  他认真思考了很久,问花火,学校里你同学都怎么叫你的?


  花火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回答,就喊日向。


  宁次了然地点点头,说,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天天就喊我宁次了。


  不是那个历史悠远,根基深厚,连三岁小儿都能叫得出旗下产业的“日向”,而只是“宁次”。


  语言是极其神奇的存在。一方面,它过于贫瘠,以至于宁次无法将这么多年的点滴相处以及其中潜移默化的改变浓缩在寥寥数语中;另一方面,它又是如此复杂——天天只是喊一声他的名字,宁次就能从里面听出熟稔,善意,以及足以交付后背的信任来。


  每个人都有一整套基因,但并不是所有的基因都能够表达,人也因此获得了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可能性。


  “我过去从没有想过,我也能拥有去爱的权利。”


  “谢谢你。”


  从来没有一次冷场像现在这样令他忐忑,但在漫长的沉默后,他终于听到了天天闷闷的回应。


  “上将,你这样会让我受宠若惊的。”


  他无声地笑了,费劲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地说道:“我保证我说的全部属实,上校。”


  你不保证我也不会不信的呀,她忍不住有点想笑,于是把头往里埋了埋。她全身体温都有些偏低,唯独眼周一圈,温度堪称灼热,还带着点湿漉漉的潮意。


  宁次看不到她的神情,但听她郑重的语气,让他不由地回想起他们刚入伍时宣誓的样子。


  “我很荣幸。”天天说。


  很快,天天的尾音又轻快了起来——糟糕至极的身体条件让她的声音和宁次的一样中气不足,但她在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宁次因而更加放心,紧绷的精神稍微松懈些许,意识便像是被厚重的棉花压着,昏昏沉沉了起来。


  “喂,让我别睡的时候说得这么正直,到自己了可别被打脸啊。”天天无奈,拿唯一一只能用上力的手指去抵宁次,“我没你这么好的口才,要不给你唱首歌吧。”


  说来神奇,她说话明明已经十分费劲了,但一哼起歌来,听着却还是轻灵而悠扬的。宁次努力地拢起支离破碎的注意力,听出她唱的是自由序曲。


  音准很好,节奏也大多没有出错,唯独在倒数第二句的结尾拖了半拍。


  连出错的地方都和他一模一样。


  真巧......吗?


  他怎么记得天天的唱歌是从来不抢不拖的?


  但凡宁次的精神好上那么一点,他都能迅速地从这“巧合”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然而假设毕竟无法成立,因此,本该是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事被无限放慢,思绪就像没上油的铁锈轱辘一样,吱嘎吱嘎慢腾腾走着,绕了几个弯,这才慢悠悠地回到了十几年前,够到了在原地怯生生向他伸出手的真相。连同喟叹也变得绵长而温柔。


  当初在门口的那个人,原来是你啊......


  没有人知道,在断壁残垣之下,还有一处狭小的,近乎封闭的空间。因此,自然而没有人知道,在这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了的狭小空间内,还有两个生命体征都降到谷底,却都奇迹般地吊着一口气的人。


  宁次之前还能强撑着,和天天一人一句地对着,到后来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听到了天天的回答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了。


  他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周遭环境不是很舒适,但他莫名地觉得心安。


  一次,就偷懒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他这么想着,忽然觉得昏暗的,适合睡觉的环境中漏进了一缕刺眼的光。光源的那一端,熟悉的身影朝他挥了挥手:“喂,别在这里睡啦!”


  他有些不愿意,但潜意识里早已习惯了让着她。因此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有些无奈地说:“好,知道了。”


  那我们回家吧。


  耳边,似乎有人叽叽喳喳说些什么。麻雀一样叽喳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有一搭没一搭落在耳中,听不真切。


  “这里......还有两个人......找到了......”


  ————————————————————


  END.


  老规矩,完结时打一个tag。


  之前想了很多话打算完结时说,但现在好像又打不出来了。暑期上下班接近四个小时的车程和令人头疼的工作很大程度上地消磨了我的精神,每一章我都在担心会不会写崩。


  虽然正文到此结束,但还有好些要留到番外里交代的。←之前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又有些犹豫了,有些部分,比如天天当时觉醒,以及两人扯证那一段,我必须要写出来,这能保证整个故事的完整性,但我现在不确定正文里点到的那些是不是已经足够了。所以还是再观望一下吧。


  感谢你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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